“我可得先说好了,现在的情况是全凭我用手抱着,你才没有掉下去。你再不努力让自己站起来,我可就松手了!”陆洋的声音不怒而威。“我说到做到!”
“求求你,不要。”路阳再次低头看着地面。仅仅是一米都不到的高度,怎么就这么让自己心生恐惧呢?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,半空悬挂的感觉让他安全受到极大的缺失。
“感觉怎么样?可以放手吗?”陆洋转怒而笑。
“不——不——不!”路阳抽噎了一下鼻头,克制哭泣的喉咙音,扭过头朝着陆洋的胸口疾呼。“你,你!你千万别松手。你,你若松手,我跟你没完!”
“别什么都靠我啊,你站立难道需要我的意志为转移?搞笑,你这双腿是干嘛用的?”陆洋又摇了摇路阳的身体,那双瘫腿再次无助地晃了晃,然而最后还是定格在双腿膝盖打着弯的不着力姿态。脚掌?扭得更畸形了。踩地?别想了,他连自己稍微翻转双足都做不到。
“想啊,想!给我用力想!不努力怎么会有效果!”
路阳已经被虐得稍微有些神志不清了,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淌下来。几颗泪珠滴到了他的下肢上,顺着竹竿一样的苍白大腿流到鹰嘴般钩起的足尖上。他的下肢那么冰凉,可是却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眼泪的温热。
“我,站啊!站起来!脚发力,踩着!站起来!膝盖打直,小腿撑住,大腿伸直,站,站立起来!”路阳在心中狂喊着指令。他充分调动起高二之前的记忆,想找回立足于地的站立感。那是一种什么感觉?他忘了。啊,忘了!路阳意识到,自己的咒语就像跳大神的巫婆般可笑,他已经忘记应该怎么站立了!
“我怎么不会站了?我的腿怎么没了?……”绝望的路阳终于再次哭了出来,苍凉的哭声响彻了房间,嘶哑的悲鸣在这个小小的卧室里回荡着。从青涩的少年变成长出青色胡渣的青年,路阳在床铺和轮椅上渡过了漫长的人生。谁不想站起来走路?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从胸部以下就拦腰折断了?为什么会这样?
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,任凭路阳怎么喊,怎么叫,怎么哭,脑袋怎么运转,瘫痪的下肢都静静瘫在在原地,犹如电视剧里定格的画面,软趴趴地交缠、垂地,一点儿都不动。
“我累了。不行了,就这样吧。”
“不!不!你不能松……”
话还没有说完,路阳细长的身体已经瞬间从半空中掉在了地板上,萎缩绵软的下肢没有知觉,也自然无力撑起锻炼得壮实的上半身。在那一秒里的慢镜头里,路阳软棒条般的白皙双腿瞬间折叠,在陆洋肌肉饱满的小腿前划过,定格成一个永恒的画面,最终不受控制地合拢起来,绞成两根麻绳,轻声掉落在地板上。
“趴!……嘭……”紧跟其后的是上半身垂落地板的巨响和路阳脑袋磕到木地板的声音。
“狗一样的残废。”陆洋轻蔑地看着地上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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